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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阑深秋

    这是一个怎样的秋夜!暗淡的余光,辉映在城市午夜的上空,静谧而柔情。
    这是一方怎样的空间!明亮的灯光,洁净的墙壁,洁白床单,床头旁规则运转的监控仪器,病人在床上打着点滴。床上虚弱的人儿,呼吸时而浅快,时而深大有欠规律的呼吸,静心守候一旁的白衣女孩……一切的一切,在这深秋的午夜,静然悄逝,也凑出了属于它,自然的和协美。
    无所谓神圣,无所谓特别。这只是为大众所熟悉,生活在这所城市的人们,疼爱自己的人经常会光顾,关注健康动态的中心地带——市里的某个病房——ICU(重症监护病房)的一个流动的画面。也便只有在这样一个有些重要的病室里,在人们仍沉浸在国庆佳节喜庆的放轻氛围下,这小小的空间中,才会灯火通明,白衣飘飘。
    夜凉如水,午夜时分,病房也变得安静。
    病情暂稳定的几位老人,在与病魔一翻抗争后,带着疲惫,安然或不够安然地睡去。周围的一切,就从那一声声或浅或深的呼吸音响起时,进入“静”的状态。
    夜,静静的绽放着它的美丽,在这不能入睡,难免寂寞的氛围里,飘洒着它独有的祥和。
    “叮呤呤……叮呤呤……”熟悉的电话铃声回响在病房,打破了夜的宁静。莫名其妙,内心突然升起一股不安的预兆。接听,果然,120来电,有一车祸病人需要急救。凌晨两点半的ICU病房,哗然一声,为作接病人的准备,忙开了。
    准备就叙,焦心的驻足等候。始料未及,未曾想无心的车祸,波及的竟是一无辜,年仅六岁的小男孩。对于刚进这科室不久的我,看着那孩子,微睁着双眼,没有意识苍白的小脸,一时间大脑有些空白,明显有违背行医的职责。这一刻,我算不上个称职的护士。
    ICU几个值班的医护人员以及医院相关科室的一些医生,正为抢救和护理小孩的生命忙碌着。孩子的病情很不稳定,最新拍射的CT结果更是让人震撼:枕骨骨折,蛛网膜下腔出血,右小脑半球挫裂伤,右肱骨骨折,骨盆骨折,左腓骨骨折……听着医生念出这一长串的诊断,看着昏迷中面无血色的小孩,冰冷而多处青紫的皮肤,肿胀的躯体,我一忍再忍,终还是无法压抑心中的难受,泪模糊了视线。
    理性终究占胜感性。拭去悲伤的泪,那一刻,于职责,于良心,站在孩子病床前的我,只想守候,静静的守候……
    内心的情感是复杂的。身处医学领域第一线,触摸生命的我,比很多人心中更清楚:生命确实太脆弱了。也深知很多的时候,面对突如其来的痛楚,人的无力和被动。也便只有在这样复杂的情感交织中,抱一份感恩的心,为孩子祈祷,也为大众祈祷:生命可贵,善待生命。
    可怜的小人儿,他是好样的。从无意识的昏迷,输血,输液,历经几小时的救冶,终在凌晨时刻的翻身护理中,有了对痛觉敏感的反应,他啼叫出了几声,虽只是很微弱的声音,却真真切切的响彻了整个病房,整个为他揪心的人们,也不免心照不宣的相似而笑:孩子居然会哭了。
    漫漫长夜,终在众人心力疲惫的忙碌后,以欣慰告一段落。
    东方已渐露鱼白,按着腰,站立窗前翘首而望,清辉的晨光中,熟睡的城市已缓缓苏醒过来。缕缕秋风,送来扑鼻的清新空气,带走这一夜的躁动和冗长:天亮了。
    夜阑深秋,天亮说再见。
    在希望和憧憬中,简单而懂得知足的人儿,又将是新的一天。
    而我,这个蠢蠢欲睡的护士,终是有些抵挡不住睡神的召唤,带着紧张过后难得的轻松,该去梦游周公了。
    -——杨维光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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